2004年8月15日，公安部、外交部发布并实施《外国人在中国永久居留审批管理办法》。新华社
2004年11月8日下午，定居杭州的吴怡芳(中)和她的家人向记者展示杭州市公安局为他们颁发的外国人永久居留证。新华社
第一张中国“绿卡”
2004年8月23日，北京市公安局出入境受理大厅，时年83岁的美国老太太寒春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换发了外国人永久居留证。
寒春拿到了《外国人在中国永久居留审批管理办法》颁布后的第一张中国“绿卡”。
几天前的8月15日，外交部、公安部颁布《外国人在中国永久居留审批管理办法》，规定符合条件的外籍人士经批准将获得中国政府颁发的“外国人永久居留证”，持证者在中国的居留地和就业皆不受限制，出入中国国境无须再签证。
寒春跟丈夫阳早解放前一起来到延安，投入到中国的解放事业中，建国后为我国的农业建设付出了毕生的精力。现住在北京清河的寒春有自己的养牛场，但老太太的身份却不是牛商，她从1979年开始在中国农业机械化科学研究院工作，在普通人眼里只是个研究了一辈子牛的外国人。
“严格来说，寒春的永久居留证是换发，不是初发，这之前老太太就已经获得了在华永久居留资格。”北京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处民警刘丽莉是2004年帮助寒春换发居留证的民警之一。
1985年11月，全国人大常委会通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外国人入境出境管理法》，以法律形式对外国人永久居留问题作了明确规定。
从1986年到2004年，像寒春这样的获得永久居留资格的国际友人只有90多人。
外国侨民的塑料皮“户口本”
北京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处外国人管理处处长刘迎宾做外管工作已经有20多年了，他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正赶上北京“拔牌子撤哨”。
1984年4月，北京市取消了“40里圈”，外国人在北京的活动范围不再限制于以天安门为中心的40华里半径内，但是仍然保留了116面“外国人未经许可不准超越”的标志牌。1985年之后，这些标志牌开始陆续被撤掉。外国人不再需要办理旅行证就可以在绝大部分区域自由行动。而1985年作为一个分界线，在华定居的外国人身份问题也就有了新的说法。
1985年之前，在华永久居留的外国人除了少量的国际友人之外，大多数为建国前就已经定居在中国的外国人，也就是外国侨民。虽然在1959年5月，建国后成立的外侨管理科改名为外事科，但是直到1983年4月北京市公安局外国人管理处正式组建之前，谈起长期在华居留的外国人，还是以侨民为主，管理工作也主要是围绕侨民展开。
据刘迎宾介绍，1964年4月，国务院发布《外国人入境、出境、过境、居留、旅行管理条例》，解决了外国人在中国定居的身份问题。侨民们领到了居留证，这个蓝色塑料皮的证件被民警们戏称为“外国人户口本”。
“皮儿是塑料的，比咱们那会儿纸板的户口本好多了。作用上基本相当于现在的永久居留证。”刘迎宾说。
虽然制作得精美些，但是这个“户口本”并不意味着拥有相同的国民待遇。对于侨民，基层公安部门都会安排专人对其进行监管，对居留证需要进行不定期检查。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了改革开放初期，明显滞后的外国人居留办法开始不适应新的对外开放形势。但是跟解决永久居留资格问题相比，最迫切需要改变的是外国人在华活动范围与短期居留的限制。毕竟，上世纪80年代初，还鲜见需要在华永久居留的外国生意人和希望长期居住在中国的外国人。
荣誉性的1985年版永久居留证
改革开放伊始，需要大量的专家人才，对于希望留在中国的外国专家、学者以及投资者，国家的意向很明确。1985年公布的《外国人入境出境管理法》第十四条以法律形式对其进行了说明：依照中国法律在中国投资或者同中国的企业、事业单位进行经济、科学技术、文化合作以及其他需要在中国长期居留的外国人，经中国政府主管机关批准，可以获得长期居留或者永久居留资格。
这一法条的酝酿产生建立在严格的调查基础上。“早在1978年，公安部就组织了上海、广东、吉林等省相关领域的老专家进行调研，在经过长时间严密论证之后，得出结论，我们的改革开放工作需要引进人才，吸引外国人投资。”公安部出入境管理局原副局长张引娣见证了这项法规的出台。她说，在当时的条件下，这个现在看来简单结论的成立相当不容易。
1986年，中国第一个外籍厂长、原湖北武汉柴油机厂厂长、德国专家格里西先生成为中国第一位被授予永久居留资格的外国人。
格里西先生跟寒春、阳早一样，都是国际友人。在北京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处的历史陈列室里，记录着1986年12月北京市公安局为24名为中国革命、建设作出了杰出贡献的国际友人、专家颁发了永久居留证书。直到2004年“绿卡”制度出台前，获得永久居留证的人中大部分都是国际友人。从实际效果来看，这似乎与1985年公布的《外国人入境出境管理法》第十四条的初衷有不少出入。
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公安部出入境管理局一位警官说主要是因为缺乏细则，难以执行。《外国人入境出境管理法》及其实施细则中的规定比较笼统，属于原则上的规定，落实下去很难确定究竟什么样的人符合条件。“在中国投资的外国人可以获得永久居留证，投资多少钱才算符合资格呢?很难确定。什么算人才，也得有标准。30年前，一个普通的外语教师可能就是人才，而现在外教太多，算不得国家亟需的人才了。”这位警官说。
“当时想申请的人不多，而且如果申请了，享受什么待遇也不具体。”张引娣认为国家当时的经济、社会背景等客观情况难以吸引外国人来华永久居留。
因此，1985年版永久居留证的象征意义要大于其内容，它更像某种身份的符号，得到它即意味着拥有一种荣誉。
除了这种荣誉性的居留资格审批外，实际上，从1986年至2004年，被批准获得永久居留资格的人数却不止90多人。来自公安部的另一数字证实有3000多人获得了永久居留资格。这多出来的大部分人就是已在华定居的侨民，他们是以定居的名义在华永久居留的。而实际上，从当时的《外国人入境出境管理法》中却只能看到一个名称，即永久居留资格。这一点也表明1985年的外国人永久居留制度跟现在的“绿卡”制度其实没有质的区别，只是比较笼统。
吸引更多外籍人士在华永久居留
根据公安部出入境管理局局长崔芝崑对“绿卡”的解释，“绿卡”实际上是一种俗称，我们国家制定外国人永久居留的规定，是参考了国际上的“绿卡”制度，应该说永久居留资格是一国政府依据本国的法律规定允许符合一定条件的外国人在本国永久居留而不受居留期限限制的一种资格，现在通称叫“绿卡”，应该说这个规定跟国际上的通行做法基本上是一致的。
张引娣反复强调，“绿卡”制度其实在我国一直都有，只是随着中国改革开放进一步深入，制度不断地在完善，变得更容易操作罢了。
即便是现在施行的“绿卡”制度也不是横空出世的，早在2001年11月，公安部召开全国公安出入境管理工作会议，会上提出了“六项便民措施”，其中第五项是，公安部在调查研究基础上，借鉴国际通行做法，对外籍高级管理和科技人才、投资数额较大的外籍投资者授予在华永久居留资格。
虽然当时负责起草草案的是出入境管理局外管处的相关负责人，但是在草案动笔之前，公安部已会同外国专家局、人事部、经贸部等部门一起进行调研，在后来的讨论、修改阶段，外交部等各部委也都派人积极参与。“这确实是一个集体智慧的结晶。”参与这件事的公安部有关负责人解释。
一部“绿卡”制度需要各部委“关心”的原因在于对外籍人士资格的确立和认定。无论是来投资的，还是某领域的专家，都需要相关部门确认资格才行。“光是个人投资类，外国人在中国不同地区投资，还要分为四种情况，每一种所需要的投资额都不同。公安部不是权威部门，不懂这个。这需要获得‘职能部门认证书’才能获得资格，才能办理。”刘丽莉现在负责投资类申请“绿卡”工作。
2000年前后的改革形势跟上世纪80年代可谓天壤之别，尤其是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以后，来华从事投资、旅游、贸易、学习、就业等活动的外国人数量大幅上升，年均增幅达10%。2001年，入出境外国人达到了2000万余人次，之后五年又翻了一倍。“当时确实有外籍人士表示想在华永久居留，形势决定了政策需要改变。”张引娣回忆说，“这才有了2001年在调查研究基础上提出的便民措施。”
“绿卡”制度推出的目的是在全球范围内吸引高端人才，因此门槛比较高，真正符合标准的外国人可谓寥寥。北京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处的统计数字表明，目前在北京获得“绿卡”的300名外籍人士中属于亲属团聚的有147人，符合高端人才类的有133人，人才的家属还有13人。“现在只是刚开始，”公安部出入境管理局一位警官表示，“下一步还要对制度进行不断完善、细化，相信将吸引更多的外籍人士在华永久居留。”
张引娣说，容易被人们忽略的是“绿卡”制度的人道主义精神，允许亲属团聚表现了我国作为大国负责任的精神和胸怀，相对以前，这才是更大的突破。
在许多中国人眼中，西方的“绿卡”30多年来一直都是人们梦中的“香饽饽”，而外国人争取获得中国“绿卡”则是中国国力增强、吸引力提升的标志。对此，刘迎宾说：“这种变化表现了我们国家更加有自信，在对外国人服务与管理工作方面更加主动，这是大国姿态的表现。”北京大学社会学教授夏学銮认为，这是在全球范围内优化整合资源之举，是增强中国国际竞争力的一项战略举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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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绿卡释义
据介绍，经国务院批准，2004年8月15日，公安部部长、外交部部长联合签署第74号令，正式发布施行《外国人在中国永久居留审批管理办法》。这是中国政府适应全球化的形势，规范外国人在中国永久居留制度的一项重大措施。外国人在居留国享受永久居留资格，取得的合法身份证件，就是通常所说的“绿卡”。
与“2004年版”外国人在华永久居留资格相比，“1985年版”外国人在华永久居留资格并不能被称为“绿卡”。首先，“1985年版”的永久居留制度是在《外国人入境出境管理法》中的一项提出的，缺乏相应的实施细则，而“2004年版”的永久居留制度是针对此情况专门推出的，在实施细则上跟国际接轨，具有可操作性，更加符合国际上有关“绿卡”制度的规定。其次，“绿卡”是伴随着相应的制度而产生的，“1985年版”的永久居留制度不能被称为针对外国人在华永久居留问题的专门法律制度。
但是必须强调的是，与易于让人理解的“绿卡”相比，外国人在华永久居留资格及相关规定并不是产生于2004年，早在建国初期，我国已针对在华定居的外国侨民推出了在华永久居留的办法，并给予相应的身份与待遇。1985年，为了吸引外商投资和国际人才，在《外国人入境出境管理法》中对外国人在华永久居留问题作出了明确规定，可以说2004年“绿卡”制度的出台是对1985年做法的再强调和实施方法上的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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